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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兩漢道教的興起

 

第一節 兩漢災異意識與道教之興起

 

三、從災異論到末世論

 

  在基於天人感應論的災異說長期、反覆的刺激下,整個兩漢社會無論在思想觀念還是心理意識等各個層面,都已形成了強烈的危機,這種危機在西漢末至東漢初之際,使整個社會心理進入緊張狀態。這就為以天人感應論和災異論為基礎的原始道教末世論和解除神學的形成,提供了深厚的社會基礎,也為原始道教的大規模傳播、影響和控制民眾思想與行為,提供了充分的歷史條件。《漢書.李尋傳》記載了原始道經《天官歷包元太平經》在這一時期的出現和它的末世論思想(見下文),其末世論對此後兩漢社會影響深遠。該經逐漸演變形成為後來的《太平經》。

  《太平經》反覆提出和試圖解決的一個問題,就是如何解除災異,使帝王的統治達到理想的境界,使人民萬物各得其所,使“太平之氣立至”。這正是應於漢代社會中嚴重的末世論思想而產生的救世論。該經卷四十九“急學真法第六十六:”“真人前,今良和氣且俱至,人但當游而無職事,當以何明其心而正其意,常使其忽然忘為邪惡,而日好為善,不知令帝王垂拱而無可治,上善之人滿其朝,忠信孝子皆畢備,當以何致之乎?”這正是漢初以來皇帝們反覆向思想家們提出的一個重要疑問,是秦漢時期信仰~倫理危機的文化危機的體現。漢朝皇帝們,只有哀帝曾經在極為短暫的時間裡接受過道教思想的影響,此外諸帝不接受原始道教學說,終使原始道教的信仰者們,從試圖通過影響帝王的政治決策來解決種種現實問題的努力,轉變為顛覆漢朝統治,以應所謂“太平氣”之早日到來。於是,終有張角之徒向民眾承諾:“歲在甲子,天下大吉”,於是一呼百應,號令天下,終使漢朝天下傾覆。

  考《易.乾》:“夫大人者,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與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違,後天而奉天時。天且弗違,而況於人乎?況於鬼神乎?原始道教解除異思想的形成,正是”大人意識“的產物。《漢書.李尋傳》”天帝使人赤精子,下教我此道“之說,本身就很好地向我們透露了這一點。悲天憫人,解除災異,出斯民於水火,拯天下於將傾,乃是救世性的原始道教所持末世論信仰的產物。《太平經》自稱:”其為道乃拘校天地開闢以來,天文地文人文神文皆撰簡得善者,以為洞極之經,帝王案用之,使眾賢共乃力行之,四海四境之內,災害都擋地除去,其治洞清明,狀與天地神靈相似,故名為大洞極天之政事也。“《太平經》認為,它的使命就是要要消天地上的災厄承負,及人民帝王所共愁苦,為社會的拯救,提供最好的治理法;當一個統治者這樣做的時侯,就可以使天地之間掃除一切災厄,天清地爽,人民喁物各得其所。經中說:”今吾所興子道畢具,乃能使帝王深得天地之歡心,天下之群臣遍說(悅),跂行動搖之屬莫不忻喜,夷狄卻降,瑞應悉出,災害畢除,國家延命,人民壽老,審能好善,案行吾書,唯思得其要意,莫不響應,比若重規合矩,無有脫者也。“它的”道“乃有無上之能:”吾道乃能上安無極之天,下能順理無極之地,八方莫不悅樂來降服,擾擾之屬者,莫不被其德化,得其所者也。“因而,若以道教所提出的這些治國理世方案來”奉助有德帝王“,其價值之高,較以以”千斤之金“、”萬雙之璧玉“歸之於國家,實乃無法比擬。按《太平經》說:”人者,天之子也,當象天為行。今乃失法,故人難治。教導之以道與德,乃當使有知自重算惜自愛自治。...故吾承天道法,開大吉之門,閉其凶惡之路,開天太平之階,人人誦之,且各自謹,無可復治也;致令天時運轉,樂王者乃長而無事。

  《太平經》卷九十二《三光蝕訣第一百三十三》檢討日月之蝕的人文原因說:“‘請問天之光何故時蝕邪?’‘善哉!子之所問。是天地之大怒,天地戰鬥不和,其驗見效於日明星辰。然亦可蝕,亦可不蝕,咎在陰陽氣戰鬥。’‘何故戰鬥乎?’‘陰陽相奸,遞爭勝負,夫陰與陽,本當更相利佑,共為和氣,而反戰鬥,悉過在此不和調,如使和調不蝕,亦當不蝕邪?然大洞上古最善之時,常不蝕,後生彌彌,共失天地意,遂使陰陽稍稍不相愛,故玉於戰鬥。子以吾言不然也。子使德君案行吾文,盡得其意,戰鬥且止;小得其意,小止;半得其意,半止。如不力行,固困耳。’...‘帝王多行道德,日月為之不蝕,星辰不亂其運。...’”而兩漢皇帝最終均不接受原始道教的勸誡,對於原始道教信仰者來說,天下將崩潰糜爛,因此道教徒必須承擔義務,為整個天下解決這種生存末日的危機。這也正是原始道教敢於向皇帝進行政治挑戰的宗教思想根源。

 

 

註釋

 

王明:《太平經合校》,中華書局,1960年,第87頁。

以上見王明:《太平經》,中華書局,1960年,第126~127頁。

王明:《太平經合校》,中華書局,1960年,第164~1165頁。

王明:《太平經合校》,中華書局,1960年,第365頁及以後。

《漢書.郊祀誌第五下》,中華書局點校本,第1260~1261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