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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一世紀中國道教教育發展展望

章偉文：中國道教協會道教文化研究所

　　“一年之計在於春，一日之計在於晨”，我們已經邁進了廿一世紀，在新世紀之初，對道教發展的前景進行規劃，是一件非常有意義的事情!江蘇道協和茅山道院召開這次“廿一世紀道教發展展望”的學術討論會，彙集教內外研究道教的專家、學者們的智慧，請他們為道教在新世紀的發展出謀劃策，功德無量!筆者受中國道教協會的委託，曾於2001年7月19日至26日，前往湖南長沙、南嶽等地，調查湖南各道協、宮觀貫徹、落實中國道教協會六屆二次常務理事會關於辦好道教院校、培養更多道教人才的會議精神的情況，回北京後，形成了一個調查報告。在這次調查的基礎上，我對廿一世紀道教教育發展這個問題也進行了一些考慮，現將自己粗淺的看法提出來，敬請各位專家指正。

(一)發展道教的高等教育是廿一世紀道教教育發展的重要途徑

　　培養道教人才，道教的高等教育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廿一世紀道教教育發展的重頭戲之一，便是道教高等教育的發展。

　　要發展道教的高等教育，對此，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大家各有不同的看法。筆者認為，在現有的辦學基礎上，在以下幾個主要方面予以注意，將可能會有助於道教高等教育的發展。

　　首先，在辦學的目的上，注重培養學員兩方面的素質：一是政治素質，一是宗教素質。我們辦廿一世紀的道教學院，目的是什麼呢？從宏觀上講，我們是要培養能夠在新世紀將道教發揚光大的合格的道教徒。這是綜合社會需要和個人發展的需要而提出的。從社會的需要來講，一定社會的政治、經濟制度決定該社會教育目的的特定內容。我們是社會主義國家，在新世紀，我們國家將繼續沿著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道路前進，作為道教徒來說，既是宗教信徒，也是國家公民，也應和其他公民一樣，遵守國家的憲法和法律，在憲法和法律允許的範圍內開展合法的宗教活動。因此，在提高道教徒道教知識素養的同時，還要加強學習時事政治，學習科普知識；關心社會，關愛他人，積極和社會主義社會相適應，做一個奉公守法的好公民。同時，還要破除迷信，依法和各種形形色色的邪教劃清界限。這既是社會對道教培養人才所提出的要求，也是道教在新的世紀進一步獲得發展的前提條件。

　　同時，道教作為一個宗教派別，對於培養人才，也有自己的特殊要求，即有自己特定的教育目的。“人能弘道，非道弘人”，新世紀裏，要搞好道教教育和培養道教人才，一個重要的方面就是不能放鬆對受教育者的宗教素質的培養和教育。培養學員的宗教素質和修養，是一個道教院校的基本任務，也是道教教育的基本目的。現在社會上提倡素質教育，我們要培養受教育者具備有合格道教徒的種種素質。那麼，這些素質又包括有那些方面呢？概括起來講，它應該包括道教徒“度己”、“度人”的種種能力。這裏面對受教育者的要求就很廣泛了，但最為重要的有這麼幾個方面：即對道教教理教義的深刻把握；對道教戒律玄規的嚴格遵守；對道教齋醮科儀的熟練掌握；有較高水準的道教修持實踐；熟悉道教的主要經典和道教的歷史、重要教派和人物；能隨方設教，敷演教法等，以上所談就是道教素質教育的重要內容。道教的素質教育直接關係到道教的信仰建設，道教的素質教育和道教的信仰建設並不是截然分開的，而是一種體用關係。信仰教育是體，素質教育是用，通過道教的素質教育，才能更好地培養起道教的正信。信仰教育和素質教育兩者互為依存，互相促進。

　　有了教育的目的，還得有系統、完善的教育制度對之進行落實。所以發展道教高等教育的第二個方面，是進一步完善規範的學制體系。目前，中國道教協會主要是採用中國道教學院和地方道教學院這兩級辦學的學制方式，地方道教學院主要培養初、中級人才，中國道教學院培養中、高級道教人才。實踐證明，這種學制和道教當前發展的實際情況是相適應的。當然，為了在新世紀為道教培養更多、更好的人才，兩個院校在受教育者的入學條件、受教育的資格和權利、教學的方式和內容、修業的年限等問題上還要進一步界定清楚。中國道教學院作為道教的最高學府，不能只是教給道教學員一般的道教知識，這個任務主要應由地方道教學院和各道教宮觀來承擔。我們設想，將來可以形成“三級辦學”的學制系統，即各地宮觀主要辦普及教育，負責對教徒和廣大信眾進行道教基礎知識的教育；省、市一級的道協，有條件的地方，辦提高教育，以開辦地方性道教學院的形式來培養中等程度的教職工人員和信眾；中國道教學院主要辦高等本科教育和研究生教育。本科教育中，要求受教育者已受過中等程度的教育，具備了較好的道學知識和道教修持的基礎。在當前和今後的一個相當長的時間裏，本科教育的一個重要任務是編寫一套高質量的教科書和建設一支高水準的師資隊伍。研究生教育是將來道教教育發展的一個方向，肩負著為道教培養尖端人才的任務，將來的道教大師，大部分應該從這裏出來。辦教育，既要有近期的計畫，也要有長遠的規劃。從長遠來看，辦研究生班是道教謀求在新世紀發展的一個不可或缺的環節。對於辦研究生班，除了英語、政治等公共課之外，主要要設立專業方向課。專業方向課不採取給學生上大課的方式，而是以課題的形式，由導師專門輔導學員進行研究。在研究課題的選擇上，既要考慮到社會和教團整體的需要，還要考慮到教徒個人的實際。從教徒個人來說，他(她)出家是為了修道，他有從自己特定的情況出發，選定自己感興趣的課題和適合於自己的受教育方式的權利，因而，道教的高等教育要給受教育者的一定“自我選擇”的空間，以利於受教育者個人志趣和才能的充分發揮，這既有益於個人的發展，也有益於整個教團的發展，對社會也沒有什麼壞處。

　　專職的教育者、特定的教學環境和教材的因素，是發展道教高等教育的制約因素。要解決廿一世紀道教高等教育的發展問題應該注意的第三個方面，就是要妥善處理這些問題。對於師資，我們設想，將來有條件的情況下，可以有選擇地選派一些具有較高素質的中國道教學院的學員到一些著名的大學深造，為建立道教自己的高等教育的師資隊伍服務。在教學的硬體設施上，教學樓、圖書館需要進一步完善起來。尤其是教學樓，其功能應該是綜合性的，即有一般教學的教室，如語音室、琴房、書畫室、電腦室、健身房等，還要有道教特有的如圜堂(道教徒修持的地方)等地方，供學員使用。道教高等教育教材的編寫，原則上要站在道教發展的前沿，站在指導道教發展方向的高度，吸收國內外最新的研究成果，考慮到道教發展的實際情況和道教徒的實際需要來進行編寫。有了一支優秀的師資隊伍和優良的教學環境以及一套高水準的教材，發展道教的高等教育就有了基本的保障。

(二)地方辦學水平的提高是廿一世紀道教教育發展的堅實基礎

　　我們所要培養人才的多層次性和多規格性要求我們不但要有道教的本科生、碩士生、博士生，更要有大批合格的通曉道教基礎知識的廣大道教徒。因此，要推動道教教育在廿一世紀的發展，不僅要大力發展道教的高等教育，也要發展道教的普及性教育和提高教育。而道教的普及和提高的教育，主要通過地方辦學來完成。筆者在湖南長沙、南嶽等地，調查湖南各道協、宮觀貫徹、落實中國道教協會六屆二次常務理事會關於辦好道教院校、培養更多道教人才的會議精神的情況時，發現湖南的地方辦學很有特色。下面結合這次調查，談一下地方辦學的一些問題。

　　地方辦學也有一個誰來教、教什麼、怎樣教的問題。地方教育主要是普及和提高教育，普及和提高教育面向的是基層的廣大道教徒和廣大信眾，他們的水平參差不齊，實際所需各不相同。我們的教育要符合他們的實際情況，滿足他們的實際所需，這種教育的“供求關係”不能脫節。湖南的地方辦學，是這樣來解決這個問題的。首先他們解決了“怎麼教”的問題。第一，在辦班形式上，湖南道協及各宮觀主要採用短期辦班的形式，即開辦道教知識學習班和宮觀負責人培訓班。為什麼這種學習班一般都採用短期辦班的形式呢？因為學員一般都比較忙，大多是道教宮觀負責人和道教骨幹分子，很多人都身兼數職，要求他們完全脫產學習半年、一年的，有實際困難，也不利於他們所在地道教工作的開展。而每年一、二次的短期辦班學習，一來為大家見面提供了一個機會，大家在一起，既可以交流工作的體會，又可以通過集中學習，掌握道教知識；還要以增進彼此的瞭解，辦協調各方面的工作奠定基礎。其次，每次辦一個班，集中學習一個內容。湖南道協在辦班時，注重針對性，每辦一次班，就學習一個內容，每次所授內容專一。如有時候辦一個班，就主要學習經韻；再辦一個班時，又主要學習高功。其他還有學習道教基本知識、書法、太極拳、道教醫學等各種學習班。第三，辦班注重實用性。大家對什麼內容有學習的要求，就辦什麼樣的學習班。如嶽麓山的雲麓宮，針對大家對身體健康的關注，辦過道家太極拳訓練班。這樣做的好處是，可以根據學員的實際所需來開課。學員對這種“學以致用”的學習班很感興趣，因為學回去後，所學到的知識馬上就能用上，且所學的知識都是自己迫切想瞭解的，這種學習班能解決他們的大問題。當然，目前辦班，主要是辦成普及性的培訓班，將來有條件，再辦提高班。第四，學習班和培訓班的考核方式，採用寫總結的形式。學員將自己的學習心得、體會寫出來，交由老師評議；有時候也採用寫小論文的形式，學員可以就某一個學習問題自由發表自己的看法。湖南地方辦學所採取的這種靈活方式，是對道教地方辦學解決“怎麼教”這個問題的一個答案。

　　“教什麼”和“誰來教”也是地方辦學經常碰到的一個重要問題。湖南道教的地方辦學走出了一條有自己特色的解決辦學教材和辦學師資的道路。為了解決道教辦學的教材問題，湖南省道協多方籌措，既採用中國道教學院的教材，同時，自己也編一些教材，還將社會上的一些專家、學者的著作、講義作為教材。湖南道協考慮到北京比較遠，到中國道教學院請老師不太方便，因此，將中國道教學院專修班的教材全部發下去，由於這些教材內容比較淺近，就主要讓大家自學。黃至安、馬勇奇等道長在教學過程中，有一些講課的講義，先後被整理成書，也作為授課的教材。如黃至安的《道教基本知識問答》，馬勇奇的《道教常識通俗問答》、《道德經通俗問答》、《陰符經通俗問答》等，都作為辦班的教材。一些學者的書和講義，也被用作教材。如盧國友的《道教哲學》、呂錫琛的《道學通論》，王立新的《道教與中國傳統文化》等，均被作為教材使用。他們認為，祖師的語錄應該成為道教教育的重要的教學教材。除去《道德經》、《南華經》、《黃庭經》、《清靜經》、《三宮北斗經》、《玉皇心印妙經》、《周易參同契》、《悟真篇》等著名經書外，其他如《七真傳》、《八仙傳》這些文學類題材的，都可以用作教材。湖南道教辦學，還特別重視宗教政策、法規的學習。地方道教的一個重要問題，就是宗教政策的落實和宗教界合法權益的維護，這些問題的妥善解決都離不開國家的宗教政策和宗教法規。湖南省道協將宗教政策、法規印成精裝單行本，既有利於查詢，又好保存。每次辦班時，宗教政策、法規讀本人手一冊，每期必講。而宗教政策和法規一般都是請各級宗教局的同志來講，因為他們熟悉宗教政策，能夠很好地解決教徒們的疑難問題。

　　在師資方面，由於長沙有一批研究道家、道教的專家、學者，湖南道協和他們一道，組織了一個湖南道家、道教文化研究會。其中，黃至安道長就是這個研究會的負責人之一。研究會在中南工業大學、湘潭大學、湖南師範大家、湖南大學等高校的的學者數十人，他們研究的領域涉及到道教的方方面面。由於教內外有著良好的合作關係，在師資上基本不成問題。很多研究道教的學者願意深入到道教宮觀來實地研究道教，所以，大多數情況下是一請就到，且對授課報酬不是很計較，這為湖南道教教育的開展和道教人才的培養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對於將來，湖南省道協、南嶽道協考慮在南嶽開辦一個道教學院，並建立自己的師資隊伍。為湖南道教的發展培養更多、更好的接班人。因為目前湖南省有市、縣級道協27個，加上一些道協籌備組，數目在30個以上；國家正式發證作為宗教活動場所開放的宮觀有200多個；正一派道教徒則更多，估計不下二、三萬人，將來道教發展了，統計的數字還會更多，因此，今後道教的教育和培訓任務是很繁重的。湖南省道協的目標是：將來對每一個道教徒(不管是全真，還是正一)進行至少一次的正規培訓，因此，沒有一所湖南自己的地方道教院校，這個問題是不好解決的。

　　對於地方辦學還應注意的問題，他們提出了這麼幾個：

　　1：要搞好道教教育和培養好道教人才，一個重要的方面就是不能放鬆對受教育者的信仰教育。信仰是一個教徒的生命，沒有信仰，不能是一個合格的教徒。信仰是可以通過培養來加強的，開展道教信仰教育，是一個道教院校的基本任務。地方辦學要注意學員的道教信仰培養。

　　2：教學內容方面，要加強學員的道教修持實踐。出家是為了修道，既要度己，還要度人。沒有道教的修持，這兩個任務都完不成。如果有人問我們的學員，你出家後，對修道有什麼體會，對修成神仙有什麼體驗？如果沒有道教的修持實踐，是很難做出回答的。道教徒自己不能回答的問題，一般人則更回答不了，在這種情況下，我們的道教要有所發展，不是很難嗎？

　　3：在提高學員道教知識素養的同時，還要加強學習時事政治，學習科普知識。積極和社會主義社會相適應，做一個奉公守法的好公民。

　　4：為了更好地辦好道教教育，培養道教人才，要多方籌措資金，用於教學的軟、硬體設施。軟體方面，主要是在有條件的情況下，培養一批道教自己的教學、研究隊伍。硬體方面，則是各種教學設施，如校舍、圖書館等等的建設。以便為進一步培養較高素質的道教的人才服務。

　　總之，“百年大計，教育為本”，只有搞好了道教的教育，培養出更多、更好的道教人才，道教才會在新世紀有一個更好的發展。中國道協教育在1999年秋季，專門召開了一次常務理事會，座談教育工作的發展。如果大家都借著這次會議的契機，普遍把開展道教教育和培養道教人才的工作放到一個重要的位置。道教的教育和人才培養一定會在新的世紀有一個飛躍性的發展。